那笼罩城邑的风雨将时间的印迹一一回放,在那个梦一般的记忆深处,总有那一段破败的围墙,围墙边总朦胧地站着几个人。
“哥哥,你能做我的朋友吗?”他仰着小脑袋,可怜兮兮地望着我,似乎问不到想要的答案绝不死心。
看见我点头,他欢喜起来,挤进门来,塞给我一袋零食,笑呵呵地说:“我家刚买的,请你尝尝鲜。”
那时的我很怕黑。
那晚,我一个人在家。门外,小雨淅淅沥沥,秋风簌簌吹来,吹得阳台上的雨篷“嘎嘎”怪响,我心里害怕极了。我把家里的灯全部打开,一个人缩在沙发上,正彷徨间,一阵急促的敲门声响起。门刚露出一条缝,便探出一个小脑袋。他环顾四周,看见只有我一个人在家,便回头拎起一个箱子溜进来。原来那是他的宝贝玩具箱,里面有许多是新玩具。我欣喜若狂,和他开开心心地玩变形金刚,下弹子棋,赛陀螺,打卡……
可惜夜深了,他必须回家了。我急得涨红了脸,他也躲到厕所里,哭着不肯出门,但最终被他爸爸找到,扛回了家。
那夜是我童年记忆中印象最深刻的一夜了。
花开花谢,楼下乌黑油亮的柏油路取代了泥泞破碎的水泥地,拔地而起的高楼代替了荒草萋萋的园子,喧嚣代替了寂静。想必,这是我该走的时候了。
等我再次见到他,已是两年以后。
也是一场骤然而至的大雨,让在外骑车的我想到了他。旧友重逢,分外欢喜。我到他家时,车上全是脏水。我本打算将车放在外面,他却执意不肯,冒着雨将我的车扛到他家。他像个小大人似的盯着我,严肃地说:“这里治安不好,车放在外面不安全。”
那天,我们一起坐在他家的客厅喝着热蜂蜜水,分享着他的好书,看着窗外的迷蒙烟雨,听着楼下商店的音乐正唱着“锦瑟无端五十弦,一弦一柱思华年”,油然而生出一种“岁月静好”的快乐与宁静。
时光飞逝,我们都许久不见,就像那段围墙,在颓圮中被侵蚀,迎来属于自己的繁盛。而时空隔阂,像一阵冷风,将旧日熟悉的感情吹走了,像吹走一片羽毛,那么轻。他还好吗?我依然记得他当年仰头想要答案的固执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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